第一章 斷頭一刀破衷腸

“殺！”

九陰怨火席卷而回，吞噬終末之意的霸皇，愈發瘋狂，一刀斬出，天地齊黯，乾坤兩分，在空間中斬出一個巨大裂口，更把時光長河也斬破。

七色長虹瞬息消散，司徒誨人被震飛出去，勉強攝回秋艷紅的半截殘軀，而剛剛藉機退走的牛魔王和蛟魔王，雖然避過正鋒，卻為其中隱藏的終末之意，顫栗不已。

一刀砍天破地，霸皇放過意外冒出的敵人，回身又是一刀，將聯手襲來的兩位天尊攔腰斬斷。

在正史上，兩名天尊挨了這一刀，傷重難愈，分別在三千年、五千年後坐化，但此刻，著了這帶著終末之意的一刀，哼也沒哼一聲，直接崩散分解，瞬息壞滅。

屠萬古如殺狗，霸皇的危險程度，超越當年的真實歷史，一下朝天怒吼，震蕩九霄，乾坤皆亂。

比這股威力更驚人的是，明明霸皇一刀刀斬出，不是雷電，就是火焰，可他整個人仿佛自帶一股最深沈的黑暗，萬法萬理，只要接近這股黑暗，自然受到扭曲。

這是萬古存在邁向永恒的過程，這一場激戰，不光是戰鬥，極霸狀態的霸皇，在屠戮諸佛、眾仙，吸納其血氣精華後，已抑制不住本身的力量，開始證道永恒了！

“不行！不能讓他再這樣下去了！”

眼見霸皇開始證道，青女扭頭看向軒轅，“幫我！我要……喚醒他！這樣下去……他會成為破滅諸天的終結者……屆時，不知要多少永恒者聯手，才能與他抗衡……”

初始人皇皺眉道：“既然這麽危險，為什麽天尊、古佛還不出手？他們有把握制服得了兄長？”

這個問題，如果讓當世幾名永恒者聽到，也只有苦笑的份了，魔界兩脈姑且不論，其他幾個系統的永恒者，若是當初看到這樣的意外，必然出手控制變數，但此刻的變數，並不存在當初的真實歷史中，九龍塔順應變動發展，自然也不會出手控制。

只是，青女卻能回答這提問，“難道此時此刻，你仍想把希望放在那些永恒者身上，指望他們出手，拯救世界，救苦救難？”

軒轅長嘆不語，擡頭仰望霸皇，看著他周身的黑暗，感受那股令萬古顫栗的終末之意，道：“他現在根本六親不認，毫無理智，不會對你留手，你一靠近，必死無疑……不如保留有用之身，只有你平安，後頭才有讓他清醒的機會……我先送你離開，這裏就由我來阻止他吧！”

“我不會走的。”

青女搖頭，神情堅毅神情，蒼白的臉色，自有一股不容質疑的決絕。

“我哪都不去！天地之大，處處都是永恒者的算計，連母皇都保不住我，就算離開這裏，又有哪裏安全？”

青女道：“今日之劫，他若晉升永恒，就會成為諸天終結者，萬界終末，我要逃到哪去？與其如此，不如現在盡力一試，如果喚醒不了他，我就陪他死在這裏！”

因這句話動容的，不只是初始人皇，更還包括了靜靜聆聽兩人說話的司馬冰心。聽著青女的決意，少女的淚珠不自覺從眼中流下，感傷莫名。

……原來，前世的我，這麽愛他……

“我明白了！”軒轅不再強迫，點頭應下她的要求。

這一回，既為了霸皇和青女而戰，也為人族延續，乃至諸天安危而戰，軒轅堅定心志，催發眾生之力，仁道威能不住攀升，不可思議的神通加身，付出代價，透支力量，氣息陡然提升，重回一早的全盛狀態。

“給我化！”

神通加身，福至心靈，軒轅一聲厲喝，源源不斷的聖德從體內湧現，沖天而起，化作橫貫天地的光柱，凈化天地之間的一切戾氣。

極霸狀態的霸皇，不受仁道壓制，卻仍遭受影響，追斬仙佛的攻勢亦為之一滯。

聖德光柱朝著霸皇追去，霸皇置之不理，任由聖德凈化自身溢出的殺意和兇戾，依舊揮刀不停，將已經被殺破膽，四散而逃的仙佛斬殺。

“全力護住你自己！”軒轅低喝道：“我來打前鋒，承受他的攻擊，為你制造機會，時機可能只有一瞬，你要把握住！”

軒轅將青女護在身後，一步步朝霸皇追去，沿著聖德光柱庇佑，消弭目標的殺意，始終沒有引起霸皇的攻擊，卻追得很是吃力。

殺到此刻，參與此戰的仙佛已經全軍覆沒，就連萬古也隕落過半，少數天階和大能依靠萬古庇佑，四處逃竄，而霸皇也不急著追殺，只是原地揮刀，無遠弗屆，屠仙戮佛，周身黑氣噴湧，宛如滅世魔神一般，所過之處，盡皆煉獄。

青女強撐傷軀，跟著軒轅，不斷靠近恐怖的中央，看著他不住毀滅生命，毫無理智，青女一語不發，心頭憂慮益發凝重，擔心霸皇醒不過來，癲狂之下無分敵我，將自己也一刀斬殺。

司馬冰心尾隨在軒轅之後，與青女並肩而行，一路觀察她的表情變化，完全感受到她的真實心情。

……其實，你只是擔心，會和他從此分離吧？

……你不怕死在他手上，但是你怕與他從此分離，再難相見，更怕他有朝一日恢覆清醒，想起對你的這一刀……

這種時候，你……想的不是諸天萬界，而是他！自始至終，你就只想著他一個！

感受青女的心情，少女覺得自己心中，有什麽東西正在醞釀，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情緒。

驀地，一道光華，從眼前掃過。

這道光，如日之出，看似並不熾烈，也沒蘊含什麽力量，卻壓過戰場上的一切異象，橫掃六合八荒，無能遮擋，甚至跨越無法遁出的世界，灑向此界之外。

這道奇異的光，劃破黑暗，突破法則界線，開始破碎本身的千萬因果線，象征著萬古邁出永恒的最後一程。

隨著這道照亮十方的真理之光乍現，整個世界隨之一滯，滿天仙佛的動作，陡然生變，有的加快，有的變慢，有的開始倒序，有的陷入循環，代表著這方天地間的時光長河徹底錯亂，接近崩解，唯有萬古存在方能夠脫離影響，看清接下來發生的事情。

霸皇周身萬法凈空，無論是黑氣所化的煉獄，還是極招打破的裂縫，都消弭不見，一切歸原，千萬的因果線從虛無之中顯現，纏繞霸皇四肢百骸，連接過去未來，萬象森羅，卻正在一根一根快速斷去。

“兄長！”

關鍵時候，軒轅趕到，遙遙一掌，浩瀚聖德之力加持霸皇身上，要壓制他的癲狂，喚醒他的理智。

“死！”

有人阻道，霸皇厲喝一聲，出刀橫斬，沒有一點異象和神通外顯，卻更加無可抵擋。

浩瀚聖德，洶湧的眾生之力，連同仁道的無限神通，三者相加，動搖乾坤，卻未能延阻霸刀分毫，甚至……不堪一擊。

風雨戰刀斬開天地，軒轅被攔腰拖過，整個身軀分成兩截，墜落下去。

“停手！”

趁著軒轅以身為盾，擋下霸皇一刀，青女猛地殺出，全身妖力灌註在手中寶釵，刺在霸皇胸膛。

戰甲早就被霸皇自行撤除，先前戰鬥中軒轅留下的傷口，既大且深，血肉模糊的猙獰深洞，成了青女此刻的突破口，寶釵深深刺入，跟著便逆轉妖力，嘗試以此為口子，引導霸皇體內洶湧澎湃的力量傾瀉而出，先解除他的極霸狀態。

“醒醒！快醒來啊！”

青女豁盡全力，嘗試洩除霸皇的力量，同時連聲呼喚，想要喚醒瘋癲的愛侶，霸皇卻恍若無聞，既聽不到青女的呼喚，也似乎感受不到胸口的痛楚，猛地一退，就擺脫刺入胸膛的寶釵。

一擊失手，青女不願放棄，想要拚盡追擊，卻感受一股恐怖的霸意及身，通體發寒，牽動傷勢，竭力鼓發的一擊，根本就遞不出去，而霸皇的虎目掃視過來，眼中不見任何柔情，只有冰冷和殺意，隨著這令人血液凍凝的目光，一刀橫斬而來。

……對！就是這一刀！就是這樣的眼神！和我記憶之中的一模一樣！

揮斬的長刀，既斬向青女，也斬向司馬冰心。看著熟悉的畫面終於現於面前，司馬冰心沒有夢中的驚惶，反倒像是早就下定決心，猛地一步邁出，擋在青女之前，想替她擋下這一刀，結束這場噩夢。

……但願，我能替你擋了這刀，讓你們少些遺憾，不用把悔恨帶到來世！

然而，與先前一樣，斬天破地的一擊，只是虛影，穿過了司馬冰心的身軀，令她這一下熱血沸騰的壯舉，成了徒勞。

看見這刀穿透過自己，毫不受影響地斬向青女，司馬冰心胸中一陣陣冷意，滿是遺憾。

……原來記憶裏的那一幕，是這麽回事……

……只是，明明他不是有意的，為什麽我被殺了，胸口還會這麽痛？

無痛無傷，遺憾之感卻充斥心靈，司馬冰心為前世的慘亡心痛如絞，卻驟感不對。

青女的頭顱沒有飛起，這無物可擋的一刀，沒有斬殺青女，而是在斬中她的前一刻，硬生生停下來，定在半空！

與刀一起停的，還有這方天地內的萬事萬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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